竞赛赋
甲辰冬月十四，余与诸生从师外出而行退役之礼，相谈甚悦。然颇感竞赛之事，乐中生涩，戚然惋叹；念生涯一载悲喜，情涌而溢；视后生善学能思，审而后行，赞意不止；望东辰瘴晦毕见，择才尽废，不知所言。凡喜、憾、恸、诽四情深切，欲却之而不遂。是故致志此篇，以为竞赛辞藻之绝笔作也。
言及竞赛，虽曰迁升保送之至道，然余竟不敢苟同。私以为竞赛者，千军悬战于独木也。独木易泮，杂兵劣骑亦与之坠矣。保送之言诚矣，然略其艰；迁升之论亦真，然省其苦。凡数、理、化、生、信五子者，皆非易得。
数者演天地之行，物者究万物之理，化者点土石为金，生者析命之臧否。数者，以理析物也——天下之行、至微之动、未元之形，皆可以数毕覆之；物者，涵巨细之动也——星运光转、浪沫浮沉、温冻之候，尽演之于纸上；化者，辟物于太虚也——气相氤氲、水溢四隅、固其金银，皆自石出；生者，探命之源也——阴阳演序、搏脉送血、肺之张翕，可以示也。
至于信者，思辨操纵之术也——智高者盖败于机器之操纵，善纵者或溃于思智，岂非此理耶？故欲工于信竞者，先致足智、兼修操纵；致智需己有材，平日愈精之；操纵者，勤练则几可成之。微此二者，安闻先人竞赛之盛迹？由此观之，智得纵明，可工也。
竞赛之徒，作业之患常有。二者兼善，诚神人也。然诸生终非神人，语数外物化生之择常有。余以为，舍物而保数、去生而存化、屏英而就语，实为至道。物理者，数之枝节也，近节而离根，非智也；生物者，化学之于命理也，趋小而舍大，非明也；英语者，蛮夷之语也，不通国语，何谈精之？且数、理、化、生四科，竞赛所学足可书之少顷之间，或暂略之。然信息未于常规之列，因之亦有效。
余入赛一岁有余，数理化信四赛为塾凡三十余者。省一仅一，省二、三，兼以未获者若干。或曰：“为学若久，宜多一等，颓靡至此，以君之材，岂非异耶？”此言诚然，然东辰异地，淆或主次。明言竞赛之重，暗则弃赛应试。生徒苦之，然上不顾，求之兼善，颠也。所谓师者，非尽其则，有甚者全然不顾，倚偶然之功，傲极忘本。虽曰“师不必贤于弟子”，然其不解人惑、坑骗以圈民财、要誉而损生徒。师者若此，宜唾之且袪之若攻疾者然。
缘竞赛成败，固出于人，然物况不可尽略也。修身之识，次配以周身之净，并贤师、同辈高才者，得胜之基备矣。若空持其才，顾无律己之念，终荒废其业，出头难矣；若有才克己，然遇无良念之师，私欲害人，出头亦难矣。审吾辈三十者，岂非此二类耶？
译文
（公历）2024 年 12 月 14 日，我和各位（信息）竞赛生外出参加退役仪式，交谈十分愉快。然而我对竞赛之事感触颇深，快乐中生出苦涩之情，感伤地叹惋；想起竞赛一年来的悲伤与喜悦，情感翻涌而满溢；看到下一届竞赛生善于学习、能思考，审视清楚（情形）后才行动，（我的）赞美之意不绝；看到东辰肮脏丑陋的一面全部显现，挑选出的有才之人全被东辰所浪费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综合喜悦、感慨、悲伤、怨悱四种深切的情感，（我）想要除去这些情感却没能成功。因此在这篇文章中表达自己的意志，把它作为竞赛生涯中的绝笔之作。
说到竞赛，虽然说它是降分保送大学的最好方式，然而我最终也不敢苟且同意。我认为竞赛就像是千军万马在独木桥上交战。独木桥容易断裂，杂兵和劣马都与它一起坠落（到深渊）。（说竞赛能）保送的话确实是真的，然而却省略了它的艰难；降分录取的话也是真的，然而省略了它的艰苦。数理化生信息这五个竞赛，（保送或降分录取）都是难以达到的。
数学竞赛推演天地的运行，物理竞赛研究万物的道理，化学竞赛将土石变成黄金，生物竞赛分析生命的福祸。数竞是用道理分析物体（的竞赛）——世界的运行、微小物体的运动、从未出现的形态，全都可以用数字覆盖；物竞涵盖了极大和极小物体的运动——星辰和光线的运动与流转、海浪浮沫的沉降浮起、温暖和冰冻的气候，都能在纸上推演出来；化竞从虚空中开辟新的物质——气体弥漫、液体四下溢出、金银的坚固，都能从石头中（显现）出来；生竞探索生命的起源——阴阳按次序运转，血脉搏动送出血液、肺的一张一合，都可以展示出来。
到了信竞，（它）是思维和操纵的技术——有智力的人可能在操作机器的方面失败，善于操作的人也可能在思维方面输给别人，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？因此想要在信息竞赛方面取得成效，先要获得足够的知识、同时训练操纵；获得知识需要自己有一定天赋，平常（在练习中）更加精进；操纵的技巧勤于练习就可以几乎精通。如果没有这两点，从哪里听说学长竞赛的盛大事迹呢？由此可见，知识和操纵都通晓，就可以（在这方面）有成效。
我参加竞赛已经一年多了，数理化信息四科竞赛的学生组成的共三十多人的班级。仅有一个省一等奖，省二等奖、三等奖，以及没获奖的人有很多。有人说：“（你们）学了（竞赛）这么久，应该有很多一等奖，像这样萎靡不振，按照你们的才能，难道不会让人感到奇怪吗？”这话说对了，然而身处东辰这样的怪地方，（东辰）混淆主次。表面上说竞赛的重要，私下里又舍弃竞赛（让竞赛生）去（复习）考试。老师和学生对此都很苦恼，然而上级领导不管这些，要求学生（竞赛和常规课）都好，是糊涂（的行为）。那些所谓的“竞赛教练”，没有尽职尽责，更有甚者完全不管学生，依靠偶然得来的功名，极其骄傲忘记了本职。虽然说“老师不一定要比学生贤明”，但是他解答不了疑惑、坑骗（家长）来圈集普通人的财产、为博取名誉而损害老师和学生的利益。像这样的教练，应该唾弃并且像治病那样祛除他。
追寻竞赛成败（的根本原因），固然出自于学生本人，然而客观环境也不能完全忽略。修养自身的学识，接下来搭配环境的清净健康，加上贤明的教练、有才能的同学，取得成绩的基础就完备了。如果只有才能，却没有自律的观念，最终只会荒废竞赛学业，很难出成绩；如果有才能、并且能自我约束，然而遇见没有好念头的教练，（他的）私欲祸害学生，也很难出成绩。再来审视我们这三十多个竞赛生，难道不是因为这两种情况（才没出成绩）吗？
